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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走进了正在进行房屋大修的上海某花园小区。只见拆除脚手架的联排西班牙式花园洋房,红顶绿墙,十分抢眼。放眼整个小区,除了南部四栋公寓楼另具一格的式样和色彩之外,北部西班牙式小洋房颜色有米黄色的,浅绿色的,浅绿色泛黄的,甚至还有近白色的,色彩比较混乱。新修好的几栋房子则完全变成了绿墙红顶的新格调。
这是上海比较闻名的市级文保单位和优秀历史建筑,双重的保护身份、幽静的环境、整齐的布局、宽敞的间距和雅致的花园,是典型的西班牙式花园洋房小区,也是名人雅士集居的好地方。然而,一抹绿色给人的感觉有点刺眼。再深入小区内部,只见局部墙面,外墙做法和色彩的样板上有关专家的签名认可历历在目,看来施工单位的做法也是循规蹈矩,完全按照修缮专家的意见进行操作,依法合规。
记得20年以前,笔者曾经就上海西班牙式洋房外墙的色彩请教过同济大学资深保护专家罗小未教授,她就直截了当地告诉我,西班牙式洋房外墙的颜色选择,最典型的就是参照该花园小洋房的西班牙黄。我们当时就特地到实地进行了仔细观摩,并参照解决了当年将枕流公寓搞成浅灰色做法予以拨乱反正式地恢复成西班牙黄。然而,当年的样板如今变成了“西班牙绿”,实在有点百思不得其解。
当然,随着笔者的深入了解,知道了部分居民的意见是喜欢绿色,而且历史上曾经也有部分原始墙面的颜色发掘过程中找到过绿色,因此居民有明确要求,专家有历史依据,也就似乎“顺理成章”了。
然而笔者认为,正是这一抹绿色,违背了文物建筑优秀历史建筑“修旧如故”的原则。历年来修缮所使用的色彩也好,做法也好,不应该也不可以不加分析,不做恰如其分的评估,而采取当年当时任何一种做法色彩都是合理的。
外墙的做法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任何一种类别的保护建筑修缮都要碰到的,也是历年来不规范修缮受影响最多的部分。因此,在外立面修缮之前,必须了解清楚原来的做法、色彩、用料和工艺等等。当然,最原始的做法、形式、色彩并不一定是可取的,合理的,要结合各种情况,兼顾各方面因素,综合考虑才能确定的。但是历时必须尊重,修旧如故也是修缮过程中必须遵循的基本原则。各类历史资料,明确告诉我们,现在的各类保护建筑,外墙色彩,原始状态是以粉刷本色为主,较少使用各种涂料,原始外墙的色彩基本是以浅黄带灰的颜色为主。西班牙式的洋房,更是以西班牙泥黄为特色著称,跟绿色完全不沾边。因此将该花园做成红顶绿墙的结果,是明智之举吗?还是遗憾?
当然说到外墙修复,还有很多类似问题。比如水刷石外墙,卵石外墙,清水墙,历年至今很少进行原样修复。大部分都已做成拉毛加涂料的做法,有的清水墙做成平板水泥划砖缝的假清水墙,十分刺眼,至今没有根本改变。究其原因,经费不足有点关系。但是从根本上来说,还是缺少修缮领域大胆拨乱反正的勇气和决心。经费不足,有决心可以跨小步,不停步,分期分批进行修复施工。有的区域历保文保建筑,迎奥运迎世博,大规模修缮进行过两次,正准备进行第三次修缮。如此高频率修缮完全没有必要。完全可以将有限的费用集中使用,降低修缮频率,提高修缮档次,真正把建筑的基本面修好。如此不断经过几个轮回,整个上海的保护建筑立面一定能改变现状,恢复原貌,做出品味和档次。否则假清水墙代替真清水墙,拉毛加涂料代替水刷石,卵石外墙的现状永远不会改变。恢复历史原貌,体现保护建筑特色,修旧如故也就成了“叶公好龙”式的空话。
保护建筑的外立面修缮,是整个修缮工程的重中之重,量大面广,地位极其重要,是建筑的一张面孔。然而历年来不规范修缮也给这张面孔制造了很多麻烦,每次修缮老涂料不清除,新涂料一刷,似乎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然而老涂料不清除,新涂料不断刷,对墙面反而是一种伤害。有的建筑外墙拉毛墙面反复刷涂料不进行有效的基层清理,历来的涂料剥下来简直像一件“皮袄”。墙面不透气,缝隙渗水后水出不来反而影响室内墙面。
另外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将平板粉刷墙面盲目改成拉毛墙面、喷浆墙面,将小拉毛墙面改成大拉毛墙面。殊不知如此一改为今后修缮带来极大的后遗症。拉毛墙面修补一次一个疤,无法修到完全一致。几次修缮以后,墙面显得疤痕累累,惨不忍睹,而且修补作业费工费料。因此笔者建议,应该进行初步的调查研究,尽可能将拉毛墙面恢复原状,既恢复了传统形式,也使建筑修缮施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总之,保护建筑的外立面修缮十分重要,完全可以这样评价,准确地、恰到好处地,修旧如故地外立面修缮,是整个工程成功的一大半。反之,则可能是充满惋惜的败笔。
▉ 作者
笔名鸣理,一级建造师、高级经济师,上海市住宅修缮工程评标专家、历史建筑保护修缮专家,宝葫历史建筑科技(上海)有限公司技术总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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