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李倍 视频 徐斌

城市更新，是一场城市自我“新陈代谢”的过程。它让一座城市始终拥有可以聆听的故事，可以感知的温度，可以安放的生活。

从2021年3月“城市更新”被首次写入政府工作报告时起，截至2021年年底，我国已有411个城市实施2.3万个城市更新项目，各地出台的有关地方条例、管理办法和指导意见超过200个。这其中，青岛也在城市更新议题中许下三年之约，拿出《城市更新和城市建设三年攻坚行动方案》。

在青岛大学文化旅游高等研究院院长、中共青岛市委党校副教授马达看来，青岛独有的历史文化基因，造就了这座城市在风貌和建筑上别具一格的特色。当城市更新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筹划者应更多地探索因地制宜的城市更新模式。“这些年来青岛一直在探索历史文化街区的有效更新，而在这次的更新过程中，青岛将文化内容与建筑内容进行了统一，做到了同步更新，我管这叫‘城市双更新’，并且我认为这是整个城市更新发展过程中最重要的一个优点。”

同时，马达认为，青岛要想实现“全国城市更新典范城市”这一目标，还是应该回归到城市本源，在城市更新中实现“见人、见物、见生活”，让城市更新充满“青岛味儿”，适合青岛人。

文化旅游＋数字经济＋体验经济或成为青岛城市更新新路径

历史文化是城市的灵魂，塑造着一个城市的文化底蕴和精神气质。城市更新更深刻的内涵应该是城市记忆的存留和历史文脉的延续，是文化特色的萃取和时代价值的升华过程。

“青岛城市更新是分为两个区域，一个是过去的‘欧人区’，一个是过去的‘华人区’。我们今天正重点改造的区域其实是当年的华人区，也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大鲍岛区。”马达说，大鲍岛区距今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了，以里院为代表的生活空间抚育了青岛一代代的人。但随着港口的西迁，大鲍岛区原有的经济生态和商业生态遭到了破坏，以至于区域发展逐渐衰落，如何重新弥补区域的商业生态内容，青岛开始初步尝试城市更新。

“其实这次的城市更新之前，青岛就有过6轮城市更新，从90年代末开始不断探索更有效的方式以试图改变这片区域的现状。但直到这一次，采用了文化旅游＋数字经济＋体验经济的模式，才初步见到了成效。”马达说。

在他看来，这成效体现在大鲍岛街区对外开放后，吸引到了大批的年轻人“围观”，这与之前只有老年人来找寻记忆的情况完全不同，“年轻人在新鲜的可体验的空间拍照打卡，让街区一下子有了活力，成了‘网红’，也让这个区域初步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定位，而后遵循这个定位持续发展下去，我相信会成为一种全新的城市更新路径。”马达说。

文化内容与建筑内容相结合的“城市双更新”更值得推广

城市更新的每一次尝试，都是摸索与积累的过程。在马达看来，当城市更新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筹划者应更多地探索因地制宜的城市更新模式。毕竟，不同的历史文化会塑造出不同的城市特点，这也就注定了城市更新的模式不能只是简单地“照葫芦画瓢”，不同的“土壤”、不同的团队、不同的眼光，以及发展时机，都决定了城市更新的最终效果。

“大鲍岛区在修缮的过程中有一个很突出的特点，就是文化的修缮和建筑的修缮是同时进行的。如果关注过之前的几次城市更新，你会发现之前要么只关注文化内容，要么只关注建筑内容。但这次的修缮，是将这两种内容进行了统一。发掘建筑物在历史当中的价值，同时找到建筑的文化元素，比如研究这个房子曾经发生过什么，它对于青岛有没有历史价值，以及这个房子的故事对于青岛老百姓的生活有什么改变，这些内容在以往的修缮当中是不存在的。”马达介绍说。

马达认为，此番城市更新正是关注到了这一点，才让老建筑重新找到了存在的价值。“文化内容与建筑内容的结合统一，我管这叫‘城市双更新’，就是文化与建筑同时进行更新。其实这个更新的过程很漫长，往往修缮只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但是建筑历史文化的挖掘可能需要一到两年，甚至更长时间。当然，在这次的城市更新中，我们看到筹划者们已经放弃了以前那种‘赶工期’的方式，而是预留了更多时间来研究建筑，我个人认为这是整个城市更新发展过程中最重要的一个优点，也是最值得推广的一个经验。”

将历史记忆与现代商业相结合 “老字号”也要创造生长

“我们经过研究发现，青岛40％以上的老字号，其源头都来自大鲍岛区，这说明什么？说明100多年前生活在这里的人，他们都是具有首创精神的，他们当时并没有说继承什么事业，因为整个区域当年都是全新的，相当于一个新区。”马达说。

多年来，他潜心研究青岛的历史文化脉络，这座曾经按照规划完完整整建造起来的城市，其建设经验曾被孙中山誉为“足可作为以后中国城市开发的模范”。所以百年后，当马达立足于这座城市有机更新的大环境下，他认为把当年的历史记忆与现在商业结合起来，哪怕是将历史文化和推广相结合，将会是这片区域一个非常大的亮点。

毕竟，文脉不断，青岛才依然是青岛。

“街区的招商，给这些店铺形成‘命题作文’，让每一个店面、每一处空间都跟历史结合，或者跟文化结合。比如街区里一个叫‘国货青岛’的小店，把‘国货’一个老品牌变成了现下年轻人很喜欢的文创类店铺，又或者街区里的文创咖啡、文创酒吧，它们的源头都是大鲍岛街区发掘出来的历史文化。”马达说，“我经常与街区的筹划者聊天，我认为我们在这不应该做首店，我们要做的是首创店，从青岛的历史，从大鲍岛的历史中找源头，首创出自己独特的文化，我们的祖辈可以，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我经常开玩笑说这叫‘借力打力’，借老祖宗的力来推动街区发展，推进现在的文化生活。”

“所以现在这些80后、90后、00后，甚至10后的小朋友们都聚集到这儿来，来寻找机会，把自己想要创造的东西搬到这里来发展，把老空间重新利用起来，或许未来20年、30年后，他们也会成为‘老字号’，也有可能会被复制到全国各地，那时如果能让大家知道这些‘老字号’的源头是大鲍岛，那我们现在做的这些工作也就足够有价值了。”马达说。

行之有效的城市更新要实现“见人、见物、见生活”

我们说，成功的更新总是特别注重城市的历史文化价值，城市更新可以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更新后的青岛仍是青岛。

马达认为，青岛的城市更新，如果想要实现“全国城市更新典范城市”这一目标，首先应回归到城市本源，在城市更新中实现“见人、见物、见生活”，让城市更新充满“青岛味儿”，适合青岛人。

“大鲍岛街区的本质还是一个生活区，老百姓愿意到这来，这个地方才有价值。而且众所周知，这附近也是青岛最重要的教育、医疗、文化风貌聚集区。所以在更新的过程中，切记不能把这三个最重要的资源摒弃。如果能将这些资源有效结合，那我们做的城市更新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往前推进的；但如果是‘休克式疗法’，人都走了，产业、资源都没了，那这里和新区就没什么区别了。”马达说。

“第二个需要重点关注的是城市的核心竞争力。在考虑历史的时候，我们往往只聚焦建国前的历史问题，而近20年、30年来的城市发展变化，我们的城市核心竞争力也应该被重视，被放大，才能更好地促进城市更新的整个过程。”马达说，“第三个我认为很重要的一点是，城市更新并不只局限于三年五年这样一个时间段，它是一个动态发展不断变化的事情。今天的城市更新是在老城区，那再过10年，城市更新可能就是东部城区了；那再过10年，可能我们的新城区也需要进行城市更新了。所以我们不应该以点状来看待这件事，而应该分析整体的城市商业逻辑，立足于这个层面，把区域的主导产业做好，把工作岗位给足，那么这片区域未来的发展空间就会有足够多的资源，从而吸引到更多的人来到这里。”

“我们青岛人本身就是一类人群，这类人群怎么让他们聚集起来，当然是有工作有生活的聚集在这里，并且我们要让大家知道，这个地方在不断地进行城市更新，这样大家就有了不断创新创业的心，那未来的城市发展也会更有价值，速度也会越来越快，未来也就能达到一线城市的水平。”马达说。